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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眼睛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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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洞穴的開口已經出現在眼前了。他們氣喘籲籲,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沒有屋頂的地方,於是三步並做兩步的沖向前。可是,他們卻在驚訝中步履不穩的連續往後退了數步。出口被某種東西遮擋住了,但並非是巖石;那是種柔軟、有些許彈性的東西,但卻又強韌、難以破壞。空氣可以穿的過,卻沒有任何光線射入。他們又往前沖了一次,又再度被彈回來。

道格拉斯察看著眼前景物,發現了一道灰幕,仿佛這是種被黑暗所投射出來的陰影。在洞口的是嚴絲合縫的巨大網子,像是某種巨大蜘蛛的傑作,整整齊齊的但是更緊密、更巨大,每條線都粗的跟繩子一樣。

吉莉莉露出凝重的笑容:“蜘蛛網!就這樣嗎?蜘蛛網!就算是蜘蛛又怎麽樣!去死吧,給我破吧!”她怒氣沖沖的用長劍砍著,但鋒刃所過之處蛛網並不斷折。它會稍稍拉開一些,然後又如同拉開的弓弦一樣彈回,將刀鋒和手臂都一起彈開。吉莉莉用盡全身力氣砍了三次,到了最後,好不容易才在無數條的蛛絲中斷了一條,發出咻的破空聲。其中一端掃過吉莉莉的手掌,讓她痛的大叫,退了幾步,用嘴吸著傷口,“要花好幾天才能砍出一條路來,我們該怎麽辦?那些眼睛回來了嗎?”

“不,還沒看到,”道格拉斯說。“只是,我依舊覺得它們還在看著我。”

“最後還是被困住了!”吉莉莉喪氣的說,她的怒氣又再度因為疲倦和絕望而爆發了,“像是只小蟲被困在蛛網中一樣。願詛咒趕快報應在傑斯塔身上!”

“就算這樣,對我們也一點幫助都沒有,”道格拉斯說。“來吧!讓我們看看溫林頓城主送我的寶劍能創造什麽奇跡。這是柄古老的利刃。不過,你必須站在後面看守,替我趕開那些眼睛。”

道格拉斯走到這糾結的蛛網之前,回身一砍,利刃俐落的砍斷了無數的蛛絲。閃著藍光的寶劍像是鐮刀除草一樣的輕易,蛛網在刀刃前自然萎縮斷裂,無力的軟垂下來。很快的就開出了一條通路。他砍了一劍又一劍,直到最後所有在範圍內的蛛網都破碎為止;蛛網的上半部化成一個迎風招搖的廉幕。陷阱被破壞了。

“來吧!”道格拉斯大喊道。“快!快!”他腦中充滿了終於可以逃出這絕望之窟的狂喜。似乎血管中流進了許多香醇的美酒。他跳出洞口,大喊大叫。在他經歷過洞穴中無盡的黑暗之後,外面的漆黑似乎也變得光明許多。那濃密的黑煙已經攀升到天空中,變得比較稀疏了些。看來白天的最後幾個小時已經快要過去了。

但是,對道格拉斯來說,這似乎像是面對著一個充滿希望的清晨。他幾乎已經來到了隧道邊緣,他的眼前就是深谷,在黑色邊緣中的一道缺口,兩邊則是有著高聳的黑色巖石,仿佛是在天空中的兩名守衛。這只要一段沖刺,一下子就可以沖過去了!

“隘口終於到了,吉莉莉!”他不管自己聲音的嘶啞,在好不容易脫離了沈悶空氣的壓抑之後,似乎一切都獲得了解放。

“隘口!跑吧,跑吧,我們就要過去了,任何人都來不及阻擋我們了!”吉莉莉盡快的逼迫自己雙腿往前走,但是,即使她很高興可以擺脫這限制,她還是覺得很不安;當她奔跑的時候,她還會不時的回頭看著那漆黑的拱門,很擔心會看見眼睛或是某種形體沖出來追捕他們。她或她的主人對於這裏所知太少了。

吉莉莉心中有種逐漸累積的恐懼,是種她看不見的不安;它變得如此沈重,讓她連奔跑時的腳步都如同鉛一樣的擡不起來。她覺得身體的四周充滿了恐懼的氣息,而主人竟然就這麽毫無防備的奔向前去。因此,她將目光從左邊懸崖的凹洞邊移開,看著前方。

她嘀咕著:“我們絕對不能夠這樣魯莽的沖過去,四周或是還有更糟糕的東西。”然後她又再度恢覆原先小心翼翼的態度,她將赤民的鬥篷重新裹上。接著,她試著加快腳步趕上。她的主人已經越沖越遠了,幾乎已經跑出二十步之外;在這一片漆黑下,他灰色的身影很快就會隱沒在這一片蒼茫中。

當她來的時候,吉莉莉正好轉頭。就在她左前方不遠的地方,突然有一個前所未見,讓人心膽俱裂的恐怖人形體從懸崖下的另一個開口處沖了出來。這像是從人們的噩夢中蘇醒過來的邪氣集合體,她的身軀像是蜥蜴,但比食肉的野獸更饑渴,她眼中的智慧之光讓她比一般的獸類更顯駭人。她的眼睛就是她先前以為已經擊敗,退縮的眼睛。

她還長著詭異惡心的腫瘤,全都集中在她往外凸的前額上。在粗短的脖子後面則是臃腫變形的身體,原本是胸部的地方長著卻一對看起來像是鼓漲的類似醜惡囊袋的東西,一個看起來像是鐵棍的東西,在她的兩腿之間淫邪的搖晃著;她的身軀是黑色的,上面點綴著惡心的記號,但之下的肚子則是有些蒼白、半透明的,她的身上不停的冒出臭氣。她的腿彎曲,扭曲的關節高聳於背部的高度之上,上面的毛發根根聳立,像是鋼針一般。在她一將柔軟的身體和折疊的肢體擠出洞口之後,她立刻用閃電般的速度奔跑過來,接著奮力一躍。她的位置剛好在吉莉莉和她的主人之間。她可能沒有看見吉莉莉,或者是刻意避開她,把所有的註意力集中在那毫無防備奔跑著的道格拉斯。他奔跑的速度很快,但她更快,她再幾個躍進就可以追上他了。

吉莉莉倒抽一口冷氣,鼓起所有力氣扯開喉嚨大喊:“小心你後面!”

她嘶吼著。“主人,小心!”眼看著自己無法即時馳援主人的慌張情緒下,吉莉莉突然爆發出無人能預料到的力量。

吉莉莉彎身,往前沖,她的寶劍依舊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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